第109章 抵足夜谭
佐佐木小小地抿了口酒，咧了咧嘴，眼风向俊彦睨去着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呀？”
俊彦哼了声说：“我是看你像个小媳妇似的憋着难受。”
点了点头的佐佐木说：“如果就是我一个人难受倒也罢了，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所以就受憋。”
“那就都倒出来吧，憋出个好歹赖我身上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先把杯子里的酒喝了，提提气。”
佐佐木摇摇头推开酒杯，倒头睡下：“不喝了，实在喝不惯。”
俊彦伸手取过酒杯放在嘴边一口口喝着，另一只手朝他勾着示意他往下说。
直看到他一口口把酒喝完了，往榻榻米上一躺，俩人一头睡一个，佐佐木才开了口：“俊彦君，先跟我说说，乐高事件到底怎么回事？”
“向你提供信息的人没跟你交代清楚吗？”俊彦自是不会顺着他的路子来。
“我要的是客观。”佐佐木显然不适应他的这种语气，所以他的语气就变得略微生冷起来。
“谁客观谁主观轮得着你去分辨得那么清楚吗？你这是要在我面前充当一个甄别官的角色，是吗？”俊彦又何尝受得了他这样，语锋骤然犀利起来。
或许佐佐木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等带有鄙夷意味的话来，遂也辛辣地反击道：“好，我不够格，你官高一级……”
“你给我住口！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俊彦蹬了他一脚喝道。
“那你是要我充分信任你啰？”
“无所谓信任不信任，是要你少管，你也管不着。”
“那就是怪我多事啰？”
“对。你此行责任重大，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
“那除非我是个聋子或瞎子。”
被他说得一愣的俊彦双脚在空中来回踢踏着，颇无奈道：“那你也不能听风是雨杀上门来问罪吧。就是一个常规的内部调查而已，我都没当回事，你却摆出张臭脸给我看。”
见他的口气软了下来，佐佐木拿起身边的酒杯敲着地板问：“是常规调查吗？触角都伸到本土去了。”
“我知道。”
“你知道？”
“不就是叶子去了本土的事吗，优子也在特高课的。”
“那她去了哪些地方，见过些什么人你也知道？”
俊彦喷了口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神仙。”
实则，他并不关心或者说担心这些。以他父亲老俊彦的身份和地位，对一个女人略施惩戒，虽说明事态到了一个较为严重的程度，但也决不至不可控地步。
“你的心可真够大的。”佐佐木讽道。
“不是我心大，而是襟怀宽广。特高课想查什么就查什么，想去哪就去哪，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真的？”
“真的。”
“这个叫叶子的女人先去了派出所，通过派出所查到了我的单位，然后打电话给我，美其名曰要宣传你。我以为是好事，就跟她约定当晚见一面，还准备把烩木他们几个带着一块儿去，就让她先去我父母家等着。后来学校里有事，没去成。但这个叶子颇有心机，竟从我父母嘴里探听了些事，第二天直接就去了你老家名古屋，在那儿呆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明白吗？”佐佐木不厌其烦地一桩桩交代着，是想试探俊彦对此事的反应。
可俊彦的表现却令他大为诧异，翘着的二郎腿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在敲着鼓点，手里举着酒杯还一口一口地喝着。
佐佐木就奇了怪了。他要么是装模作样，要么还真不当回事，难道当真是心中无鬼天地宽？他一脚踢翻他的二郎腿，没提防的俊彦身子一歪，一下坐了起来，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看着他懵里懵懂地问，你说完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气恼的佐佐木反问道。
“在听啊，刚才我突然想起，叶子出差了，优子一个人在宿舍里会不会害怕。她很胆小的，屋子里钻进个老鼠一晚上都别想睡。”
“这时候了还想着女人，真是。你就不想知道叶子去名古屋干了些什么？”
“还真有她的，竟跑去了名古屋老家，她到底想干嘛？”此际的俊彦才表现出了正常的反应。
“可惜，她没跟我讲，说是保密。”叶子的确对佐佐木说过，所有的过程到此为止，希望他不要向俊彦透露后面的事。而佐佐木的想法则很简单，鸠间死了，叶子的调查也就基本进行不下去了，无法证实的事跟俊彦讲了也白讲，或许就永远是个谜了。
“这个叶子还真是古怪，她想从名古屋得到些什么呢？又能得到些什么？”俊彦煞有介事地嘟囔着。
而佐佐木紧接着抛出一颗重磅炸弹，他不是一个能被轻易糊弄的人。
“据她本人讲，三年前你从本土返回中国，是在南京落的地，可之后的三天你却凭空消失了，所以她认为你在探亲期间一定发生了某件改变你人生轨迹的事情，这就是她怀疑你在乐高事件中或许担任了某个角色的根本原因。”
俊彦作出一副瞠然的表情。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绕啊？特高课或者说叶子本人完全可以直接向我本人求证啊，要省却多少麻烦。”
“那这三天到底怎么回事？”佐佐木试探着问，担心他又来个之乎者也。
未料俊彦“哧”的一声笑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可有些低级哦。我一个搞情报的，不可确定的因素多了去了，突然发现或发生了什么，难道连这点自主权都没有了？桩桩件件都要向某个人请示汇报，那我还干个屁呀！”
他虽未实质性回答佐佐木的问题，但同为搞情报工作的人，他的这番话却引起了佐佐木的共鸣。实际情况的确如此，没有哪个情报人员是按常规在工作和生活着，除非在俊彦“失踪”的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则完全可视作正常状态。
基于此，佐佐木略有些释然了，但仍有个疑虑萦绕于心难以释怀：叶子执着于俊彦在这三天里干了什么而去追究他探亲期间经历了什么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事件，她潜意识的意图欲证实什么？
确实有些绕。
